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恒迅人事主管从没签发过这么诡异的任免通知,
前台文秘调职为商业策划总监。
在小莫和燕洁沉默的注视中,连翘与行政陈经理交接完前台工作,拿过一只轻巧纸箱把自己的备品装进去。miss陈抱怀低斥:“燕洁你们俩发什么呆呢?赶紧把连总的东西送她办公室去啊。”
小莫听惯了号令,当真站起来去接连翘手里的纸箱。被连翘重重拍下手,
半恼半笑道:“没你们这么寒碜人的吧?”话是对着小莫说,一双深褐色眼珠却斜斜瞟着陈经理。
做行政工作的陈经理颇识眉眼,
见状便亲昵地搭住她肩膀,
愣把揶揄变成玩笑,
“寒碜的就是你!升这么大的官儿也不事先言语一声,瞒了我们几个这么久。不管噢,
你去昆明之前得请大伙儿搓一顿。”
“这个当然……”连翘佩服地望着她一脸昧良心的假笑,
抱起纸箱走向办公室。前方光洁的装饰墙上清晰映出身后三人的姿势——前台里的二人面面相觑,外头那一个挺直脊背冷冷瞪着她的背影。
心里又一遍咒骂安绍严,
她只说要进入项目,并没说带队……
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,
连翘的匪夷所思的任职,
在公司引起不小骚动,不过大抵只有些心高目短之辈,才会八卦得太离谱。稍有头脑的,
看到连翘所坐的位置,也不会以为里面是单纯裙带关系,所谓流言止于智者。商业项目是今后公司的主力业务,安迅不是昏主,拿这重任搏美人一笑,
实无必要。
而真正能做到重新开始打量连翘的,还是这几日与她开会讨论的项目组同事。
昆明项目组大部分人都在现场,为下个月的开业做准备,留在北京公司的大多是负责前期调研工作的。连翘进修时研究方向之一正是策划定位,她对行业的专业程度,对随机情况的反应速度,都令人不由得刮目相看。
每次听安绍严或段瓷说起她熟悉的话题,却要拼命装做不感兴趣或一无所知,尤其在听到两位总字级人物把一些概念性东西说错的时候,连翘忍着不插嘴,挺痛苦的。现在大可为所欲为地发表看法,迫不及待一展拳脚,每天两条的短信写给安绍严:我什么时候去昆明?
她要让人知道,自己并不仅仅是纸上跋扈的理论派,趁这几天消化旧资料,恶补商家品牌知识,比较现行招商方案与备用方案。连翘没操盘过住宅型地产,也没有零售经验,本科学的是金融,一毕业就在连家的投资管理公司做购物中心事业管理,对项目策划及资产管理最为熟悉,擅长做产品盈利模式分析。而整个商业项目的流程里,内装协调及开业筹备恰恰是她的弱项,因为总觉得这环节技术含量较低,不具研究价值,可目前昆明项目进程到此。她选在这时亮相,若想搏彩,必须理解项目招商组织运营体系的搭建原则,同时掌握各入驻品牌的意向消费群及其推广战略,才能依据各区块组合的相关性检核各店铺的装修状况是否达标,进而协调百货店、超市等大型主力店达到统一开业时间,以便与后期物业公司顺利对接。
安绍严去了新加坡谈融资,特地嘱咐昆明驻场人员配合提供连翘所需资料。然而传来的文件并不规整,虽然她要的信息大部分都在里面,就是找起来颇费力气。也大概能了解对方的想法:怕自持资源流失。有些人坚持认为资源能形成市场,尽管段大总裁评其为狗屁道理,但不可否认的,做为招商负责人,商家资源是其存在价值,当这一点被威胁的时候,便有理由不冷不热。
因此连翘没再强求。其实追究起来,就算是资源,也是通过项目这个平台整合的,并非个人资源,如果不肯共享,当属于窃取公司机密的行为。连翘有一百种方法威逼哄吓他把正确资料交出,只是这个团队她尚未融入,还有很多登场工作要准备,现在不到较劲的时候。不过连翘期待同这种立足点在个人利益上的家伙打交道,毛主席说,与人斗其乐无穷。她早晚会腾出功夫收拾他,眼下有比斗他更重要的事——将零散的资料分门别类整理,建立一份逻辑正常的数据库。
杨霜的电话几乎与公司卡钟同时响起,他们表兄弟倒是都有一样本事,时间掐得奇准。连翘接起来问:“又落单了吗?”
杨霜讪笑,“哪儿啊,等你呢。出来吃酒。”
滑动鼠标滚轮下拉文件,扁扁的滚动条昭示页码众多,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收工了,连翘叹气,“你约太晚了。我晚上有安排。”
他随波逐流,“什么安排?带我一个。”
连翘很认真地回答:“去听专家讲座:卫生棉的选购技巧。”
他使泼耍赖,“不管不管,难得没有十一捣乱,出来咱俩单练。”
连翘诱惑他,“咱俩在他面前练,那多有意思。”
他哀怨搏怜:“狐狸,文爷明天就来北京了,我且得些苦日子,你真忍心这最后的疯狂也不陪我?”
连翘头大地望着任务栏上同时打开的十几份文档,“今天真的没时间。”
杨霜沉默数秒,忽然精明起来,“哎——?你是不是在公司?晚上该不会安排到老板家去吧?赶快出来以示清白,我不向十一告状。”
连翘乐坏了:“我求你告状,免得他总嫌我行情不好。”
杨霜义正严词:“不行,为了我哥,我得牺牲自己看住你。等着我这就过去,别跑哦!”连翘赶紧许诺忙完就给他电话。他被哄成精,根本不信她的敷衍,坚持要在一边等她收工,并保证不打扰。
他要真过来她可就什么也甭想做了,连翘就是对行动派特别没辙。“九点吧,九点我没打电话你直接过来。”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屏幕,灵机一现,拨了求助电话:“约完牙刷忘了,现在跟同事在一起过不去。救救我吧琳娜,他最听你的,千万别让他过来闹场啊,我同事过生日。”
她知道王鹏琳娜不乐见到她与段瓷搅在一起,不过更不希望她和杨霜纠葛不清。
果然时至九点也没骚扰电话,连翘整整三个小时都在与吃穿住行各类品牌厮摩。分类整理是件繁琐枯燥的工作,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。
部分租户的选定脱离了定位中商家组合管控,不但不是项目所在区域消费者所能接受的业态,也与整体商业氛围不符,招商工作总结与效果评估更是直接拷贝了上阶段内容。
连翘调出从安绍严那儿拷来的公司高层档案,看着此人显赫的业绩,呴呴低笑,好样的,上帝保佑这粒老鼠屎没坏了整锅粥,否则她可要把全部的米换掉重煮。安绍严现在一门心思扑上市,似乎不考虑这个唯一自持的项目要是出了问题怎么办。单凭那堆有着可喜销售记录的住宅产品,他纵然巧舌如簧,恐怕也弹不出投资者想听的曲子。
续了杯咖啡,连翘端着杯子立于窗前透气,尽管窗口送进来的燥风闷热浮嚣,并且据报有可吸入颗粒物。盛夏在北京这样污染较重的内陆城市,比亚热带更难挨过。
没有月亮,夜仍耿耿,连翘漫吹着热雾,低声唤他:“十一,该起床咯。”
办公桌上手机骤鸣,把偷偷肉麻自己的人惊得寒毛支耸,晃洒热咖啡烫红了手,匆匆搁下杯子自桌上抽出纸巾轻拭。恐怖地盯着因震动而微微旋动的手机,这电话来得也太凑巧,段瓷会什么法术不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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