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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五章
往事回响7
月奴分外伤心。
回去三小姐院落后，月奴也木木然，十分呆滞。
若非她是剑不是人，若非她不会哭，月奴如此大受打击，便应啜泣连连才是。
缇婴不管她。
缇婴尚恼怒她不知分寸对沈二动手，差点将关系闹僵。
缇婴自行修炼一会儿，爬上床睡觉。
她心烦意乱，一会儿想到再也见不到的师兄，一会儿想到沈二白日时从廊下款款朝她走来的那一幕。
那样的走路气派……莫非十分常见？
只是因她总跟在师兄身边，她没有见过太多男子，便会混淆。沈二那种恶心的怪物，怎能与师兄相提并论。
可缇婴又落落地想着：不能将沈二看作恶心的怪物。
万一、万一……师兄在秽鬼林中，如他自己的意，也变成了那种怪物呢？
成为秽鬼，成为无支秽，千难万难。
平时她哭泣总是雷声巨大，此时这般默默地流泪，竟让认识她的人察觉不到。
然而师兄生前被黥人咒所困，死后又要与恶意为伍，他明明是仙人，却混得如此惨……这全都是为了她。
月奴静了片刻。
缇婴默然片刻。
她岂可一直辜负他，一直让他辛苦作废……
枕巾湿了大半，少女睫毛黏糊眼睛溼潤，颊畔红一道白一道，十分可怜。
月奴：“可是杀无支秽，是修士应该做的。秽鬼危害人间，你不在乎吗？”
缇婴低垂着眼，很久很久，她小声回答：“只要师兄活着，我可以修仙，可以护世，可以保护所有人，可以灭那个……那个欺负他的坏蛋。”
月奴：“我想让你帮忙试探，他如今是进来试炼的弟子，还是已经被夺舍，成为了无支秽，或者，他有没有一丝可能，还有原来的神智……我想驱赶无支秽，让真正的沈二回来。”
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。
她想起自己前世的堕魔，想到江雪禾为了引导她付出的代价，想到江雪禾身负黥人咒、都还坚持教导她为善……
在小婴的泪水中，她发觉自己的任性，实在卑微得不值一提。
她此时警惕沈二，不愿帮月奴试探。可是月奴又很可怜……一把毕生以除秽为己任的剑，如何背叛自己一生的信仰，否认自己的存在呢？
这正是他最可恶的地方！
他永远对她太好。
缇婴说：“我要我师兄活着。”
缇婴：“……我没有。”
“我来猎魔试有我的目的，我是不会为了杀无支秽，以性命相博的。”
怕被感知，她含糊掠过，不提“无情天道”。
月奴低着头：“我的主人，不应该是无支秽。他高洁傲然，如月如华……他不能是那种脏污的为祸世间的怪物。”
月奴说：“那么小婴，你已经修出元神了，接下来，你就要决定你到底修成什么样的仙了……我主人说，修道先修心。小婴，你的道心是什么？”
但话到口边，她顿了一顿。
缇婴垂下眼皮。
可江雪禾一身仙骨，又有那般惨然的经历，他简直是成为秽鬼的最好资质了……
可是、可是……她又没有要他为了她如何。
缇婴本想回答“有何不可”。
缇婴狠狠瞪她一眼。
缇婴恼怒地用手背擦干眼泪，倔强强硬，呛月奴：“干嘛？”
他实在是这世间最深情、最无情、最可怕、最讨厌的人。
他是有情天道啊。
她爬进床内侧，才发现缇婴在哭。
月奴：“那你就要从现在开始想，开始炼了。别辜负你师兄。”
月奴：“若江师兄成了无支秽，危害世间，你就要帮着作恶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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