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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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。吧”

我们敬爱的安提诺阿女王对此做了肯定的回答。赛文长老也对此毫不吃惊。

“我将乘着小舟，前往柯瑞隆的神国。”女王微笑着说道。“我的‘神息’已经抑制不住了。我继续存在，只会干扰到银冠森林的和谐。”

“莉雅，安提诺阿女王早就是半神了。和我这种半调子莫名其妙获得力量的人不同，安提诺阿女王借由不停的与神明的沟通，点燃了自己的神火。”艾克斯敬佩地说，“以神的权杖身份获得和神明等同的力量，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祭司啊。”

“不，与其说是我变得和神明一样强大，不如说是我捡起了从神祗指缝里漏走的沙砾，从而堆积了属于自己的城堡才是。我将成为柯瑞隆的侍神，但你却是一位将会拥有神职的强大神祗候选，你的未来真的让人非常羡慕啊。”

“是嘛？哈哈。这个未来大概要很久远吧？我觉得还不如我身为人类的时候好呢。也许未来我可以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存在，但现在我只是一个苦恼着连身体都没有的幻影。”艾克斯郁闷地将自己的两只手叠在一起，然后互相穿来穿去，“总而言之，恭喜你了，精灵女王。”

安提诺阿女王矜持地点了点头。

“可是，女王阁下，您要也离开了我们，精灵不就没有了女王了吗？米娅莉大人也前往梅洛拉女神的神国了。如果您走了，艾鲁因和银冠森林也会失去色彩吧？我们也再也没有了可以称之为‘领袖’之人。这对于我们这些精灵来说……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虽然说精灵的阶级关系非常松散，也并非像人类那样对于首领极度的顺从和依赖，但安提诺阿大人对我们来说，已经不仅仅是一位领袖这么简单了。

“精灵将要迎来变化。”安提诺阿女王用漆黑的眼珠注视着我，“要么抛弃这个世界，要么被这个世界抛弃”

“我不明白您的意思……”

“不，你明白的。我看到了你对于精灵的未来同样担忧的内心。你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呢？”她伸出手指，点了点我心脏位置。

“‘我们是无法在这世上做任何事的种族，我们无法影响这个世界。’你不是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吗？”

我无法反驳。

“不光是你，很多精灵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危险。出外游历后的精灵，往往会比流连于森林里的精灵拥有更睿智的头脑。但即便如此，我们还是很难去改变。我们是被称之为‘柯瑞隆最小的孩子’的种族啊。父亲虽然会庇护自己的孩子，但孩子如果一直不愿意脱离父母的怀抱，将永远不会长大。”安提诺阿女王抬起头来，去仰望头顶树木上闪烁着月光的银色冠顶。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氛，然后我也抬头往上看去。

我的天啊！从来不会开花的银冠树上面竟然开着花朵！

“你会为此觉得惊讶，是因为你已经和银冠森林达到了‘协调’。你认为它是不会变的。但银冠树为什么不能开花呢？它明明就是以柯瑞隆的意志而创造的，柯瑞隆认为它是什么样子，他就是什么样子。”

“妖精已经意识到它们不适合这个世界，所以它们回到了‘妖精荒野’。我们被柯瑞隆赋予善良的心，并且维护着我们所知的一切达到和谐。然而‘协调’就意味着不能产生变化。我想借由成神的机会创造一个新的世界，让所有的精灵离开这个世界……”

艾克斯有些糊涂地说：“你是说，将法则重新制定，像创造‘妖精荒野’一样创造一个完全协调的世界给精灵居住吗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请不要这么做。”我站起身，想要打断这场荒诞的对话。“您想将我们关进名为‘完美’的牢笼里去吗？”

安提诺阿静静地看着我。虽然她一向都是如此，和她的眼睛相交的时候，总是看不到任何东西，只看得到她那完全吸收光线的漆黑瞳孔，但我还是努力和她直视。

“开始认识到自己的‘不完美’，就表示我们已经开始努力摆脱‘协调’带来的不好的一面。刚刚开始想要挣脱禁锢的我们，就要被关进另外一个更加牢固的禁锢里去吗？”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。即使她是我们的精神领袖。

“难道你想要失去自身的协调性，从而沉沦于世界里吗？成为外表是精灵，实际上什么也不是的存在？如果不能维护自身的‘协调’，那精灵还能被称之为精灵吗？一旦不能维持‘协调’，我们就会沉沦于世界中，暴露出我们各种可怕的缺点。”安提诺阿女王冷静地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，“我们会被名为‘时间’的车轮彻底碾压在身下。即使是生命短暂的人类，也会很快走在我们的前面。我们会变成有跟没有一样的种族。”

艾克斯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。即使现在他身为半神，但是他还是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人类。这就是人类啊。无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，但还是会将自己变成无数个“复数”，无论每个“复数”是什么样子的，他们还是会合成那个“单数”存在。

在其他种族看起来是“单数”的他们，总是认为无数个复数组成的才是他们自己。

虽然听起来有些绕口，但人类就是这样可怕的存在。只为“单数”存在的我们，永远也无法比“复数们”发展的更快啊。

艾克斯动了动嘴唇，有些小心翼翼地说。

“那么就继续留着吧。如果有和没有一样，那就留着吧。你们是如此美丽又优雅的种族啊。一朵开在田野里的花朵并不是为这个世界而绽放的。为什么你们会想对这个世界负责任呢？只要还存在与这片土地上，就会找到存在的意义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