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灯长河（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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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之年一直散漫的笑容，终于彻底消失。

在将宋念留在身边的那天开始，陆之年就知道，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。

她只是一直都用逃避来无视身边发生的一切。

哪怕被自己逼到了如此境地，她还是选择逃避。

陆之年想，自己如果心狠一些，就应该将她的面具撕下，让她直面发生的一切。

只是从前，他终究于心不忍，很多次真的到了抉择时刻，反而做不出什么利落的决断。

可是这一次，宋念触及了他的底线。

“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？”陆之年声线冷淡如冰，他说：“你是不是认为，我这个人咄咄逼人，将你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，让你狼狈不堪。”

宋念不说话，陆之年的话语已经戳到了她的软肋。

她只是哭，眼泪一滴滴掉下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陆之年硬下心肠，没有去给她擦。

他说：“念念，你的尊严，你的体面，你现在拥有的一切，都是我给你的，离开陆家，失去我的庇佑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
“我知道，陆之年！我知道！”宋念的嗓音沙哑，她眼泪掉得更加汹涌，身体也在颤抖，止不住般，“我离开你我什么都不是！我就是你养的小鸟，我是金丝雀，我不能活在天空之下，我只能活在你制造的温室里，我都知道！”

陆之年喉结滚动，他很久没有看见宋念哭成这个样子了。

自己刚刚的话显然是太尖锐，她一时之间，难以消解。

陆之年眼中的情绪晦暗，他凝视着宋念，越发的冷下声音，凉薄到底，“对，你离开了我，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
宋念点头，她苦笑，“我不会再动离开的心思了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，你不就是想娶我吗？那你娶吧，我会配合你的。”

陆之年觉得，好像有人朝着他的心口打了一拳，不轻不重，直击要害。

他已经不是毛头小子，不会一遍遍地追问，你究竟爱不爱我。

可是他依然无法不承认，他真的在乎宋念的感情。

“对，我想娶你，很早之前，就想娶你了。”陆之年抬手，他轻轻的，缓慢的擦掉宋念的眼泪，低声絮语，“念念，没有男人会不想娶自己在意的女人，你是我的全部。”

宋念眼中的茫然深重，她看着陆之年，那根陈年的尖刺在这一刻，又一次扎破了血肉。

那个萦绕宋念很久的问题，在这一刻，终于还是被问出了口。

她颤抖着唇，突然紧紧握住陆之年的肩膀，语调破碎：“你的在意，就是不顾我的意愿，让我和你上床吗？陆之年，我那年已经有喜欢的人了！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！”

气氛在一瞬间，彻底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