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府大少爷见庄政航还算识趣,也不算叫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丢脸,勉为其难地答应了,随口道:“你这园子也不过如此。”说着,斜睨了庄政航一眼,就领着陈兰屿等人走了。

庄政航心道就看他今日趾高气昂,日后还不知怎么死呢;又瞧见王三老爷没走,忙道:“三舅不随着过去吃酒?”

王三老爷笑道:“政航啊,三舅好不容易见你一回,哪里能就这么走了。”说着,又携了庄政航的手臂在亭子里坐下。

庄政航心里厌恶,就道:“三舅有话直说吧,想来经了上回子三舅跟方家人合伙骗上我家,我就跟三舅没什么话说了,三舅有事就去寻你亲外甥说吧。”

王三老爷笑道:“政航怎这样小气,还记着上回子的事?你也不想想,那家丑方家怎肯跟我说?自然是要将自家说得清白无辜一些,我也是叫他们诓骗了。”又叹息道:“敬航毕竟年幼,经不住事,正经的大事还是该跟政航商议。”

庄政航笑道:“不知何事三舅要与我商议?”

王三老爷笑道:“府上出了娘娘,如何能不好好庆祝庆祝。依我说,政航这园子宽敞的很,就在这园子里摆上百十桌宴席也够了。”说着,又张目四顾,四下里打量着园子里的景致,嘴里啧啧惊叹道:“瞧着园子跟画中一般,也难怪政航得了园子就不耐烦出门了。”

庄政航道:“三舅原先没听我说吗?老祖宗在园子里住着,且父亲病重,更何况婕妤申饬三弟还没多久……”

“政航太过谨小慎微了。你瞧瞧这隔了几日了,陛下也没有怪罪婕妤,可见那些不过是小事,陛下日理万机,哪里会在意那些。不过是你家两位老爷小心的太过了。宰相肚子里尚且能撑船,陛下胸襟只有更宽广的。你家两位老爷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依我说,若是不办宴席,反倒会叫陛下以为庄家藐视圣恩,再则,如今外头都传扬你们家骨肉相残,同室操戈呢,不如借此机会,大家亲亲蜜蜜地见人,也好叫外人住口。”

庄政航冷笑道:“三舅有话直说吧,何必拐弯抹角。况且这话也该跟三弟说才是,婕妤是三弟亲姐姐,跟我不相干,且与府里众人生份的是三弟,我可是素来就老实规矩的很。”

王三老爷蹙眉道:“政航怎能说这话,都是一父所出,哪有什么亲的不亲的?”说着,又堆笑道:“政航若是不肯多事,就借了你这园子,剩下的事就由着三舅来操持,毕竟我是婕妤的亲舅舅,不好就不管她的事。到时候不能白用了政航的园子,三舅就给你三千两,算是租了你的园子,可好?”

庄政航是不信王三老爷肯做冤大头,想了想,就知道王三老爷是要借了庄大姑娘,借了庄家的名头办宴席收取礼金,冷笑道:“三舅好算计,借了我们家的名头敛财,回头好处你得了,骂名我们顶着。我还忙着呢,三舅就回去在自己个家里替婕妤办宴席吧。”说着,就要送客,叫人送了王三老爷回去的。

王三老爷涎着脸道:“政航岂可这般说?若是你们肯操劳,三舅我是不肯过问这事的。不过是见你们府上人情太过冷漠,实在看不过眼。”说着,又跟庄政航说了许多好话,见庄政航转身走了,也冷下脸来。

因这也算是烦心事,庄政航就并未跟简妍说。

谁知过了两日,侯府大少爷又领了王三老爷来,也是说这事。

待着两人走了,庄政航对简妍道:“没天理了,侯府那边老子嫌咱们家有了婕妤就忘了贤妃,那边的儿子反倒怪咱们怠慢婕妤,就算计着要拿了婕妤的事弄银子花。”

简妍惊讶地道:“听说淑妃一系正想要跟侯府鱼死网破,同归于尽呢,侯府的少爷还敢做这事?”随即又道:“我怎么生了孩子就傻了,随他做什么事,这骂名都是算在咱们头上的。就是侯爷知道了,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谁会嫌白得的银子太多?”

庄政航道:“可不是嘛?我借口宫里小皇子生病,贤妃又不好,家里头父亲也病着,执意不肯,他大少爷反倒安慰我说权当冲喜,冲一冲,不独咱们家里,宫里的娘娘皇子就全好了。”

简妍气极反笑,说道:“许是上回子两位老爷上折子的致仕,叫侯府以为咱们府上要仰他家鼻息度日,是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欺压过来。与其如此,倒不如就叫人七早八早地抄了家才好。”

庄政航道:“说这些都没用,只怕来了这一遭,回头还要再来呢。”

简妍道:“我却纳闷王三舅爷怎不用债逼着老三,反倒拿了侯府大少爷压着你。”说着,就想如何将这事压制下去,思来想去,心想既然王三老爷不仁,就别怪她不义,好不容易跟庄敬航的事分开,若是自己个再跳进火坑里,那就是谁都救不得了,于是道:“你先去寻了侯爷问话,就说要将办宴席的事请示了宫里的婕妤,叫婕妤问问陛下这合不合规矩。想来侯爷知道这事,也不敢太过逼着咱们。毕竟咱们这么一说,就是要将事捅到宫里去,这也算是给他们家贤妃雪上加霜呢。然后放出风声,就说侯府的老爷少爷跟王三舅爷一起放了几年的债,如今侯府因贤妃出事,有意收敛,立时就要将债全都收回来。”

庄政航道:“你放出这话又有什么用?若是侯府有放债的罪名,上辈子怎无人提起?”

简妍笑道:“管它有没有,淑妃家瞧着王家跟侯府亲近,指不定将他当做侯府的走狗。王三老爷的把柄又好抓,家里除了侯府又没有什么依仗,淑妃家自然先要收拾了他。”

庄政航听了,说道:“也有道理,省得那王八再来生事。”

简妍道:“正是,也别觉得咱们心狠手辣,他在外头放债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,这还不够,还三番两次的盯上咱们。你去寻了我哥哥,请他帮这个忙,他认识的三教九流多,这话也传得快。”

庄政航答应着,心里也烦王三老爷明明罪证就握在旁人手中,不知韬光养晦,还有恃无恐地上蹿下跳。

庄政航不敢耽搁,及早地去与简锋说了。

简锋心里也想着王三老爷当真好算计,这不失是条发财的好路子,口中道:“不是什么大事,原本王三老爷放债就是人尽皆知的事,此时不过是再将他的事往上头闹一闹。”

庄政航见简锋答应了,也就安了心,安心后,瞧见简锋越发沉稳老练,不由地在心里眼红起来。

再过两日,侯府大少爷见庄政航迟迟不答应,说出来的话越发的生硬,恨不得立时就拿了侯府的威风逼庄政航就范。

正在简妍依旧纳闷王三舅爷为何不向庄敬航催债的时候,姚氏就过来对简妍道:“再没见过这样出尔反尔、两面三刀的人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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