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年,到如今十二年,霓凰从噩梦中惊醒,两年的京中生活教会了她权谋之术,十年的军旅生活教会了她日夜保持镇定与警醒。
霓凰心下苦涩,如果这十年来梅长苏但凡能够与霓凰联系一点,她都不至于这样绝望,唯一能够给霓凰安慰的就只能是穆青。
但青儿总是会成亲的,到时候不管因为什么她都要彻底放手,那时候自己才是茕茕然一身。霓凰不止一次次想过若是梅长苏没有出现,那她的结局便是如此,孤寡一生。
如今霓凰在梅长苏的身边,一为青梅竹马之情,二为当初林燮夫妻在京中的照顾之意。穆王府原本也在梁帝的猜忌范围内,但因为林家又显的不是太过重要,但是霓凰和穆青还是入京美名为代为教养,其实是人质,林燮受老穆王爷所托,尽管照顾两个孩子会惹得梁帝更加猜忌,但他还是做了。
昨日穆青说一样,霓凰懂了,她因为担心梅长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,穆青关心她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。霓凰笑着摇摇头,他们两个还真的挺像的。
梅长苏不信任霓凰,多年来没有联系过,也没有准备两人的相认;霓凰招亲,梅长苏不急不慌,虽有内应说到底如果霓凰真的看上眼的话,他会成全而不是他这个被霓凰惦念了十多年的人亲自上场;昨日靖王脱口而出的话应该是你算是什么东西,梅长苏没有反驳,只是拼命想要澄清私炮房之案跟自己没有关系。
所有的这些,说霓凰任性也罢,说她不讲理也罢,在她父母双亡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;在她披战袍上战场无数次生死徘徊的时候他不在身边,那这种感情又有什么用呢?
所有的这些事情,霓凰说不在意却终究意难平,而她现在不求梅长苏站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,她只求赤焰一案快点结束,所有的容忍都不过是离开前的妥协而已。
旁边是梅长苏的房间,霓凰也不敢有大的动,反正失眠这种事在两年之前那位霓凰来之后她就已经习惯了。
想东想西,霓凰突然笑了,梅长苏不会以为她还是小孩子,所以就想着为她做出各种决定。霓凰嘴角一僵,不会真的是这样吧!比如说梅长苏认为他不跟霓凰相认,霓凰就会像平常的女子一样忘了他结婚生子然后过上平凡的生活,那样才会让霓凰幸福。梅长苏认为他这样的身子给不了霓凰幸福,所以就不参加比武招亲。
霓凰有些扶额,罢了,现在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。
但在之后的这些天霓凰一天比一天沉默,尽管看着苏宅几人相处时候的和谐气氛,她也转变不了自己的心态。
每当这种时候霓凰就有点讨厌自己,为什么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接受现在的情形呢?为什么大家都开心的时候自己非要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?
“霓凰,我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聊聊。”
梅长苏眉眼温润的站在那里,捧着一个暖炉打断了霓凰的自怨自艾。
梅长苏用钳子挑了挑屋里的火炉:“这些天,你这么不开心是为什么?”
霓凰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说没什么,就被梅长苏挡住了要出口的话。
“霓凰,我知道你的内心忐忑,我也知道你有些怨恨我,可是,那次我未说完的话是真的,我是真的喜欢你,想要和你共度一生。”
梅长苏认真的看着霓凰,不一样的眉眼却让霓凰有了落泪的冲动。
梅长苏拍拍霓凰的手:“我心底一直有些不安,怕你会离开我。从小到大在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上,你都有一些任性,我怕这次你任性大了会抛下我。”
霓凰张张口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她的林殊哥哥还是这样了解她。
“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会担心你在这里会影响我,可是后来是你的决心影响到了我,我才下定决心如果可能的话要和你共度余生。”
梅长苏看着在那里燃烧的火焰,“从小你就是那样跳脱的一个孩子,我说过要一直守护你,我没有做到。”
“可是,霓凰,十年之前我身中火寒之毒削皮搓骨,醒来唯一挂念的就是你了。在十二年里,你的事情十八都会告诉我,我知道你第一次上战场之前哭了好久,嘴里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,叫着穆伯父的名字;我知道那次击退南楚的时候你身中一刀,肋骨都看得见,还是我命人将草药运了过去,陪了你一晚。”
梅长苏温柔地看着霓凰渐渐泣不成声的样子,将她抱了过来。
“我知道你彷徨,我又何尝不是,但是我愿意走出这一步,也希望霓凰你不要在乱想,不然这苏宅上下恐怕都会认为我欺负了你。”
霓凰趴在梅长苏的怀里,嚎啕大哭,梅长苏就那样一声又一声的哄着霓凰。
“林殊哥哥,霓凰好累,这十多年霓凰好累。”
梅长苏声音更加轻柔: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
等到最后,霓凰哭的累了,睡了过去,梅长苏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。
“宗主,穆姑娘怎么样?”
黎纲几人看着近日来越来越抑郁的郡主也都是心焦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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